第(1/3)页 夜晚并不平静。 嘈杂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陈秋生嘴上说习惯了就好,可是已经过了很多年太平日子的他都不能习惯,更何况陈平安和赵诚安。 秦淮其实是可以上去借着月色和火光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但是他不想,这种身临其境的战争片能少看还是少看,毕竟电影里的剧情只是演员的演绎,而这些精怪的梦境却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 秦淮就这么和陈家三人一起在地窖里静静等待,等到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一切都归于死一般的沉寂,三人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后,才悄悄穿墙从地窖爬上去。 秦淮在这个记忆里的活动范围很窄,只能在以赵诚安为中心半径10米左右的范围内活动,因此秦淮这些天基本上都没有离开过赵诚安身边,都是赵诚安在哪他就在哪。 10米的活动范围让秦淮走不出这间宅子,但是他能看出来这间宅子里进了人。 地上有凌乱的脚印,这个脚印里混杂着泥土、泥水和血迹,顺着脚印秦淮能看出来进宅子里的人并没有发现赵诚安三人躲藏的地窖,而伴随着脚印一起的已经干涸的血滴可以说明进来的人状况并不是很好。 秦淮顺着脚印的方向往厅堂走,很快就被空气墙挡住,三人还在地窖里睡觉,秦淮一个人待在上面干着急也没用。思来想去只能坐在上面等,至少上面有光能看清东西,长时间待在地窖这种黑暗的环境里,秦淮这个看记忆的也受不了。 秦淮静静地在上面坐了不知道有多久。 夜晚有多喧嚣,白天就有多安静,连鸟叫声都听不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止键,要不是院子里的树的影子随着阳光照射的角度在挪动,秦淮都要怀疑时间被放慢了。 陈秋生三人一直睡到了下午,陈秋生是第1个醒的,醒来后的第一时间是小心翼翼的打开地窖的门。地窖门很隐蔽,乍看上去和地面的青石板砖融为一体,做得跟机关一样,不仔细探查根本不可能发现。 陈秋生发现了地上的脚步。 “父亲,外面现在是……” 陈平安的声音从地窖里传来,陈秋声连忙走到地窖口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陈平安安静。赵诚安探出一个头,也被陈秋生一把按了下去,小心关上地窖门,轻手轻脚地顺着脚印往前走。 秦淮倒是想跟上,奈何赵诚安还在地窖里,只能远远的看着竖起耳朵听。 很快,不远处传来地窖打开的声音,进来的人躲进了宅子里的另一处地窖。 “谁?” “别动!” “我们…” 短暂的喧闹后又归于平静,秦淮根本听不清陈秋生那边说了什么只能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 秦淮都听不清,地窖里的陈平安和赵诚安就更不可能听清了。 两人在地窖里等了两分多钟,实在是等不及,赵诚安把地窖门推开从里面钻了出来,一个健步朝另一处地窖跑去陈平安跟在后面手上还拎着根棍子。 秦淮也急忙跟上。 另一处地窖口的情景所有人都没想到。 地窖口处很是脏乱,木板上有很多血手印,浓郁的血腥味让秦淮怀疑这里是案发现场。 地窖门是敞开的,顺着照进去的光和底下的梯子能看清下面至少有四五个人,全都带伤,穿着统一的制服有的身上还背着枪。 是伤兵。 其中一个很年轻,看着非常白净,不像伤兵像学生,脸上有很多细碎的口子,左手手臂上绑着一看就是用衣服裁成的止血布条的伤兵正在和陈秋生小声说话。 看到这个年轻伤兵,陈平安吃惊地惊叫出声:“胜哥,你不是跟着大学撤离了吗?伯父伯母说你一个月前就跟着大学撤离了,他们两个也在半个月前离开北平了。” “什么撤离,他背着家里跑去参军了。”陈秋生没好气地道,指了指地窖,“昨天晚上撤退的时候还走散了,现在城里已经戒严跑不出去。” “小刘,你再说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刘胜又小声且快速地诉说了一遍这两日的情况,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北平沦陷,军队已经撤往保定。地窖里一共有5人,有一个伤重不治今天早上就已经咽气了,现在这4人都是北平城里一等一的危险分子,接下来的时间日军一定会在城内大肆搜捕伤兵。 “平安,我不知道你们住在这个宅子里,昨天晚上我们看这个宅子没有人才躲进来。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们就换地方,绝对不拖累你们。”刘胜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地窖里的同伴,同伴们没有吭声,只是脸色灰败地躺着。 陈秋生没有说话,这种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窝藏伤兵,哪怕这个伤兵里面有认识的晚辈。 陈平安有些犹豫,秦淮能看出来他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本来就是拖累,没有立场发言。 赵诚安则是有点在状况之外了,他看看陈秋生,看看陈平安,又看看刘胜,再看看地窖里那群半死不活的伤病,直接问陈平安:“平安,你是不是想留下他们?”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 “平安!”陈秋生厉声呵斥。 “父亲,他们也是为我们守的城。”陈平安小声说,“我是想走走不了,胜哥是能走却不走,现在日军肯定在全城大肆搜捕。胜哥他们这副样子,今天晚上离开这又能去哪儿?让他们出去,就是让他们去送死啊。” 陈秋生也犹豫了。 陈秋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很难下这个决定,只能看向赵诚安,问他:“阿生,你觉得呢?” 赵诚安只是问了一句:“我们要管他们饭吗?” “我们带来的粮食只够我们我们三个人吃大半年,如果要管他们饭的话,可能只能吃三个月。” 刘胜原本已经燃起希望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小声说:“陈叔你放心,我们不会拖累你们的,今天晚上我们就……” “现在饭不够吃,我可以今天晚上就去偷粮食吗?”赵诚安满怀期待地问。 刘胜:? 陈秋生:…… 陈平安:…… 地窖里的三个伤兵:……? 陈秋生很想叹气,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在地面每多待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行吧,阿生和平安都想你们留下来,你们就先留下来。这两天不安生,你们的那个地窖里面应该还有两袋粮食,先将就着随便啃点。” “我们这边没有药,你们身上的伤能不能好,能不能活,只能听天由命。” “小刘你也先下去,我们把你们的脚印和血迹处理一下,这两天就不要出来了,其余的……” “等熬过这几天再说吧。” 能活谁愿意出去送死,听陈秋生这么说,刘胜连忙激动地说:“谢谢陈叔,谢谢平安,谢谢阿生!” “行了,快下去吧。” 看着刘胜有些踉跄地顺着梯子爬下去,陈秋生把地窖门关好,嘱咐陈平安躲回地窖,他和赵诚安留在上面把痕迹清理干净。 陈平安动作慢,如果外面有响动,跑回地窖都跑不急,这种危险的活只能由陈秋生和赵诚安来做。 两个人拿出在厨房里干活的效率,麻利地清扫,这几个伤兵留下来的痕迹。就连宅子外门上的痕迹,赵诚安都大着胆子手脚麻利地快速擦掉了。 收拾好一切,赵诚安和陈秋生又躲回地窖。 地窖里一片漆黑,不点灯就是伸手不见五指,陈平安点了一盏煤油灯,微弱的灯光甚至照不清三人的脸。 陈平安手上拿着画本原本应该念的,但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话本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发呆出神,愣了很久才没由来的冒出一句:“父亲,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了?” 陈秋生叹了口气,从角落里摸出一小块麦芽糖,一掰为二,往陈平安嘴里塞了一块,又往赵诚安嘴里塞了一块:“吃点甜的。” “想救人很正常,我也想救。” “小刘他爹刘掌柜这些年待我们家也不错,每次去买布都是好料子,当初你读的学堂也是因为他在里面学着不错我才选中的。” “他们替我们守的城,没道理守不住了我们就要把他们赶出去送死。” “只是……” 第(1/3)页